探访李白出生地碎叶：凭吊遗留的诗与文物来宾办公大楼市壁画
入境手续出乎意料的简单，似乎仅通过一道安检，我们一行就出现在马磊院长为首的吉民大孔院迎迓师生面前。握手寒暄稍后，两辆奔驰中巴载着我们直驱下榻富豪酒店。从机场到市区历时约三刻钟，正好当作我们实地观察打量这个不太为人所晓西疆邻邦的“相亲”机会。
我们本次出访肩负正式，是参加吉民大孔院和新疆师大文学院联袂举行“李白与丝绸之”国际学术研讨。午后富丽堂皇的比什凯克广场酒店会议厅高朋满座，在吉民大孔院吉方院长乌木特教授主持宣布开幕后，中吉两国嘉宾朱玉麒教授、吉国家科学院东干学与汉学研究中心东方学家、吉翻译与语言学研究所国际文学荣获者等分别致辞，对研讨会在李白老家召开给予一致点赞。朱先生即席赠送以他为首领衔主编新版《李白研究论著目录》为活动学术性增添分量。的确，在和响应“一带一”国际互动大背景底下，到李白出生地举办如此高规格学术活动，无疑时地俱符，相当接地气，引发中吉双方高度重视显而易见；特别东道主就此精心筹备，用功甚勤。譬如为体现会议国际性，不大的会场还尽量安排当堂同声翻译；议程最后吉国小学生以纯正中文朗诵李白《静夜思》更让人为之动容。因为恐怕只有身临其境感受李白笔下月白霜色，才能真切验证其生此国度所言不虚；其实李白稍后诗人刘商《胡笳十八拍》的“塞马蕃羊卧霜霰……碎叶琵琶夜深怨。竟夕无云月，故乡应得重相见”似早有暗示。亦仿佛吉国英雄史诗《玛纳斯》卷首吟咏的：石滩变成了林海，大地经历了变迁；可祖先留下的这首歌呦，世代流传在……
茶歇稍息，紧凑的闭幕式在新师大文学院长周珊女史主持下进行，薛天纬和穆哈迈德教授分别代表文组作总结汇报，最后吉民大孔院中方院长马磊致闭幕辞。至此，历时一天半学术内涵丰富扎实，涉猎题材广泛的“李白与丝绸之”国际学术研讨会宣告结束。简单用完午餐行囊重新集合登程，我们驱车东进向着此行朝圣目的地碎叶又出发。
在带木扶梯类似大型民宿又颇具异国情调酒店安顿好，我们马不停蹄去拜会本次接待方、位于玛纳斯大街吉民大孔院。该院教师多来自新疆师范大学，吉国学生则热情好客且彬彬有礼；点头示意加简单问候语让来宾顿感亲切。几间教室或传授剪纸或汉语；冒昧推开一扇门户，竟然有吉国女生表演功夫茶道，令我等忍俊好奇上前端起茶杯抿了起来……
左顾右盼间，汽车据称已驶入市中心地带；可环顾四周，感觉好像还穿梭于郊外一般，非但上行人稀疏，也未见一爿大型商店，更勿要说橱窗华丽时装店了。回国前被带到一大型购物餐饮超市，也只买了一打巧克力和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普希金像算是留念。总之，整个首都建筑、街道就像完全掩映在一座树木葱茏大公园里，而后几天行程愈加深我们这种印象。
热海观澜
随后大家响应一位中方导游提议，再次聚集到原先考古遗址坑边，拟以一种特殊礼仪表达我们不远万里到此纪念李白的敬仰。只见他蓦然从裤腰间拔出一把小神秘地关照：“按此地规矩，祭祖要对空鸣枪叫魂。现在里边恰有三颗子弹，就请三位鸣弹三发，略表寸心吧！”大家一致推选此行年长的老会长、老专家薛天纬、葛景春和张建林三位先生履行这一神圣。随着声声虔诚祝福：“太白先生，魂兮归去来兮！”“太白不朽，诗仙！”“千年等一回，太白魂兮归！”但听得三声清脆枪响久久回荡在碎叶古城上空，惊起草丛中一群野鸟，画意诗情顷刻毕现。这正是：城上斜阳胡笳哀，碎叶非复旧池台；鸣弹三声唤太白，仿佛惊魂归去来。而葛先生当即口占一绝云：“一处遗存似住房，址前献酒表衷肠。鸣枪三响齐，太白魂兮归祖乡！”恋恋不舍走出碎叶城，我留意到落在最后的梁森先生蹲下身子，双手掘起一把古城泥土，意味深长地包进餐巾纸里轻轻掖进了右手裤兜……
联席论坛
先在略显开阔疑似碎叶十字街头处坡地站定，这样四下眺望，远处天山雪景与夕阳交相辉映，城底衰草凄凄是一片开阔草地；环顾周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一种被凝固了的苍凉残缺美感顿上心头，令每位如愿以偿访客叹为观止，久久难以释怀。此刻，有心的新师大老师提来几瓶印有李白头像商标国产白酒“白云边”；于是，我们人手斟满纸杯仰天托举。不知谁效法太白邀月状一声——太白先生，我们终于到您老家来啦！伴随众声加之半杯酒下肚，激动的大家纷纷将剩余酒水滴洒在碎叶古城的尘土间，顿时激起一阵阵混合着浓香、酱香和清香的兼香酒味，象征着来自五湖四海人们拜谒诗仙故地的馨香一瓣。
生在西域太白公，唤我探奇越山崇。一时身与诸天接，云生下界掠似鸿。长行幸藉地脉通，瞻望渺远起夕虹。旅人神往思骛极，岂料苍茫荒丘空。谪星祗合溟涬造，碎叶地灵神佑祷。遗址掘得残碑在，疑雾渐从眼前扫。羁縻经略遣远蹈，史实繁复待辨考。轻抹尘埃欲究竟，仓颉托怀宝。此处往昔称雄州，胡姬宝马夸不休。而今发覆理旧基，难画城堡屋宇稠。诗仙旧迹藏奧幽，祭酒鸣枪晚风遒。魂兮归来致，天山遥看愁白头。羌将愁心明月照，月下举杯星光耀。记得三人尝对影，光阴驹隙千稔少。山苍苍兮水淼淼，湖畔夜归作长啸。思接今古向深秋，声带胡气惊万窍。
昨晚从碎叶赶赴伊塞克湖畔彩虹宾馆用餐、入住又过子夜，错失领略湖光山色夜景。好在秋后已非旅游旺季，这个由前苏联残障儿童疗养院改建的偌大度假村几无旁的游客而夜阑寂静；兼以日昨把酒尽欢的伏特加酒精作用使然，倒也一觉睡得踏实并起了个大早。
作者：陶喻之
屈指算来，自2001年上海社科院文研所孙琴安先生举荐，介入纪念李白诞生1300周年活动抵今，笔者业已随中国李白研究会访问过不少太白仙踪，像川北剑门关、夔门白帝城、长江瞿塘峡、襄阳习家池、池州秋浦溪、天台国清寺、马采石矶和长安兴庆公园等皆然；此外还专程凭吊过当涂青山李白墓。不过，充满神秘色彩的李白出生地碎叶，则始终魂牵梦绕，无缘踏访；而且据我了解，不少毕生从事李白研究的学者也都不曾涉足，未免遗憾。
其实说来也情有可原，这个毗邻新疆的唐代西域重镇，而今地处中亚吉尔吉斯，关河迹阻，眼下甚至比跨洋、跨洲行更可望而不可即；因此，就大多数人而言，碎叶行简直近乎奢望而谈何容易。正是有鉴于此，所以当去年此时，荷蒙北大中古史研究中心朱玉麒先生邀约：晚秋将有圆梦碎叶，出席“李白与丝绸之”国际学术研讨会因缘；笔者当然喜出望外，闻风而动，早早开始起了学术和知识准备，因为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千年等一回”啊！
我是国庆长假后从广州参加“千年风雅：宋元以来绘画研讨会”毕，搭乘“红眼”航班直飞乌市，又席不暇暖于次晨转机吉国首都比什凯克的。由夏意余威犹存的南国，转瞬置身胡马秋风西域，顿感衣衫单薄的丝丝寒意，遂赶紧变戏法般套上事先预备的冬装办理登机。
紧接开幕式后主题发言都是中吉双方知名学者前沿高见，他们依次为中国李杜研究会副会长、河南社科院李白研究专家葛景春先生《李白及其诗歌中的丝文化色彩》，吉民大国际关系与东方学系藤奇博格特教授《七至八世纪唐代外交政策与中亚游牧民族》，我国武汉大学文学院尚永亮教授《唐碎叶与安西四镇百年研究述论》。葛先生最后口占一绝令人叫绝：“因朝太白祖居行，万里来寻碎叶城。中吉群贤襄盛会，共研丝大开通。”茶歇之后下半场发言则分别有吉民大国际关系与东方学系谢尔盖先生《公元前一千年吉尔吉斯与新疆游牧民族之间的文化关系》，我国陕西考古研究院张建林研究员《中国学界对吉尔吉斯斯坦阿克贝希姆（碎叶）遗址研究概述》，吉国家科学院东干学与汉学研究中心伊斯哈尔博士《李白诗歌吉尔吉斯语译作的翻译特点——以〈望庐山瀑布〉、〈独坐敬亭山〉、〈静夜思〉为例》，以及吉方碎叶历史文化研究中心弗拉基米尔先生《关于在吉尔吉斯斯坦建立李白博物馆的设想》。这些或契合主题或宏观把握，也有个案推敲和建言憧憬；总之，都占据着学术高度与前瞻性。譬如有关在碎叶遗址创建李白博物馆规划就引起我一番兴趣；会后通过翻译跟那位中心主任聊起合作话题。末了，还顺手贶赠一份由中国剧协、人艺著名演员濮存昕出演主角话剧《李白》戏单，权作该馆落成前收获首份来自李白国人力挺捐赠纪念藏品吧！
午休后再出发是参观北天山南麓伊湖边“家园”博物馆。既冠以神圣主题，自与世界有关了；但迈步如同绿草如茵，树木蓊蔚公园方知，这实属以包括佛教在内各大教文化博览园。空旷新建筑内展示着壁画或塑像，别无文物陈列甚至文字介绍。意兴阑珊顺着名人雕塑小径随意踏进一座气势不凡大厅，倒发现横陈着不少跟主人公相关出版物、巨幅画像乃至电影剧照，原来这是七年前去世荣获国葬待遇国际知名作家艾托马托夫纪念堂。
不知出自谁人，见太阳落山尚早，况且行前通知预备游泳裤；游兴未减的齐东方、张建林、尚永亮、朱玉麒和峰、党宝海、孙文杰、刘子凡等几位老中青学人，不约而同脚踩满地金黄落叶，穿过一排排像浑身长满眼睛列队对他们行注目礼的白桦林，登上宾馆所在伊湖边栈桥稍事活动身体，便迫不及待次第一个猛子扎跳进虽名曰热海却雪水注就冰凉刺骨的湖中畅游起来。下水前猛喝几口伏特加驱寒保暖的老师耐力倍增，挥臂蹬腿游向湖心深处；来不及作准备就跃跃欲试，几奋不顾身年轻教师，毕竟火力壮，身体棒，也不甘落后，仗着水性劈波斩浪，愈游愈勇。顿时间，浪里白条翻滚，激起片片欢腾水花。笔者无奈系旱鸭子，看在眼里，痒在心里却无缘置身异域大自然波峰浪谷间接受挑战而只得甘拜下风，惟手持相机为这些急流勇进同道勇士加油鼓劲，呐喊助威，并摁下张张不惧风浪、湖中搏击镜头……
又踏勘了一处史前岩画遗址，我们未走回头，而是沿着一条水量丰沛的河流自东朝西返回；朱玉麒教授指着这条貌不惊人河流告诉大家，这正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楚河，现为吉、哈两国界河，过河翻山北上不远就可到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拉木图。于是在大家一致要求下，汽车停在一处通往哈萨克斯坦口岸旁，我们余兴盎然到河边作了番史地踏勘才满意而归。
早餐过后，我们首先被安排去伊湖州博物馆参观。一上汽车不时伴行伊湖，由此正可远观其一角，而更远处天际线背景呈现的连绵天山冰峰特别的壮观。据说“伊塞克”当地语意为“热”，故而伊湖古称热海，寓意冬季不冻；唐边塞诗人岑参《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诗就有“送君一醉天山郭，正见夕阳海边落。柏台霜威寒逼人，热海炎气为之薄”句。笔者以前曾游览过莱蒙湖，发现伊湖湛蓝水色足与湖媲美；而从伊湖州博物馆了解的知识是伊湖面积四倍于莱蒙湖，其超七百米水深也位列世界高山湖泊第一，水量第二；后来我特地由平视角度改为回国飞机上俯视，她真像是一颗镶嵌雪地草原间的蓝宝石啊！
碎叶去来，罗时进先生赠诗《碎叶行》翩然达览，该诗高度概括我们此番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难忘学术之旅，读之诗情焕发，当初热烈研讨、严谨考察情景跃然再现，令我等回味再四，击节赞叹。现公之于众分享，或足可壮丝再出发行色：
碎叶遗址梦圆
诗续联绵
在历经清早抵京吉国驻华申办出国手续，辗转银行交纳加急费和苦口婆心那位不太友好的同意下午递交吉国民族大学孔子学院邀请函等一揽子签证资料的磕磕碰碰后，我终于一过关斩将，走完所有去吉国必要程序，准点踏上当晚返沪夜车。枕着车轮奏鸣酣然入睡，梦寐以求，热切期待中的碎叶胡笳、马蹄和驼铃，仿佛正由远而近，纷至沓来……
任凭况不佳但窗外景观别致，车上连日行色匆匆累坏了的我们不顾车辆颠簸和沿途风光，几乎都陷入沉睡状；直到猛地一阵刹车惊醒，才意识到汽车已疾驰了个把钟头停在一个叫红河城的佛教遗址前。复元，轻松爬上一座土丘登高望远或埋首寻觅，并未发现任化遗存；吉方陪同考古学家解释：出土文物都提取在博物馆。但从她夸张表述和手势、表情估计，这是一处较大唐代遗址。继续行车到托克马克镇西南卅里布拉纳城址，该文物点初具旅游景区模样。登上高高伊斯兰风格砖塔和城堡，又信步城头下来，一侧是一片古乌孙民族特征石像，跟此前新疆昭苏县境所见风格雷同。低头走进一间有简单展览毡房，展品、小商品都不甚起眼，只抢拍了几张唐造像图片留念，便准备随车往终点阿克贝希姆城址进发。有趣的是，在景区口候车，居然碰上几位据说来吉国办养鸡场的河南朋友刚从碎叶城朝拜下来到此一游；足见碎叶李白说影响之大，甚至在旅吉国目中还占有重要一席之地呢。
中方考察人员在碎叶遗址标志牌留题近邻一面
酒奠鸣弹
飞机从乌市起飞，几乎一直在沿着高耸入云西天山脊巡航，舷窗底下景致因而是清一色刀削般冰峰雪岭；这自然让我联想起碑版书画家吴湖帆，曾将弆藏东汉刘平国摩崖拓本所属天山题称“白山”许缘于此。因邻座多为同行学者，谈笑风生，关山度若飞，近两小时航程倒不觉得枯坐单调。当舷窗透现草原湿地和森林河流时，告知快抵达玛纳斯空港了。
李白的出生地——碎叶，这个毗邻新疆的唐代西域重镇，而今地处中亚吉尔吉斯，关河迹阻，眼下甚至比跨洋、跨洲行更可望而不可即。本文结合去年在碎叶的“李白与丝绸之”国际学术研讨会，一访阿克贝希姆城址凭吊唐西域四军镇之一碎叶遗留的诗与文物。
合影毕告别孔院风尘仆仆赶赴下一站吉国历史博物馆。其对过农业部、右边不远办公大楼和方位优势，都证明该馆地处首都中央，一如我们广场国家博物馆。正门广场上塑着骑马民族英雄玛纳斯，像后正方形博物馆建筑，从体量风格判断，当属前苏联时代产物，拾级入内参观果然。该馆除两层专门陈列吉国通史文物，有一层面积还保留反映苏俄吉国星火燎原内容。望着那些古铜色列宁和工农兵群像，感觉就像从前观摩苏联电影片头曲一般。博物馆底层两翼经营商品摆着套娃、白色高冠毡帽“卡尔帕克”等，特色无多，也乏创意；倒是一侧展示当地出土我唐代遗址和造像图片，引起川大藏学所霍巍教授浓厚兴趣；由于材料新颖兼首次公布，不无学术价值而欲罢不能。然而谈笑间，从落地至此加上时差，已过国内用餐时间，肚子早叫唤开饭了；遂赶紧返回酒店午膳，因为午休后将进入此行活动正题。烤馕、浓汤、色拉、牛羊肉，吉国饭菜花样较之中餐逊色不少，但偶尔品尝倒也别具风味。印象中茶点、酥梨和早餐更为可口；不过，这只是我个人味觉而已。
末了，笔者罗教授诗，未免技痒一试，亦急就拟联作诗回应，聊博众贤、同好一哂：碎叶热海深千尺，仿佛白山高万仞；碎叶热海深千尺，不及太白中华情。华夏崇诗仙，飘然盖代传。脱靴才昨日，醉表已千年。为民在，摧眉折腰难。雁行过热海，雅集赛西园。
信步酒店对过颇具人气的希望餐厅品尝享用过吉式晚餐稍事休息，由苏州大学古典文献研究所罗时进教授主持中文组交流，又如同连续剧般连夜在广场酒店会议厅开场。本节以中国代表为主的研讨相继有九位来自文史和考古界别学人发言，其中既有像原中国李白研究会长、新师大校长薛天纬教授，登临《百家讲坛》并身为电视连续剧《贞观之治》编剧而出镜率颇高的知名唐史、敦煌学专家孟宪实先生这样的大家、名家；也有党海宝、刘子凡那样学有所长、术有专攻的北大、新师大青年才俊；还有来自西北、西南考古界所长级实力派；这般学术团队奉献的学术大餐可想而知精彩纷陈，蔚为大观。像薛老师《条支与碎叶》跟刘子凡《唐代碎叶与庭州》，孟老师《丝绸之上的马匹贸易——以吐鲁番出土资料为中心》，跟山西考古所张庆捷先生《胡商贩马图考》，就都引发共鸣或碰撞出学术火花。新师大民族学院刘学堂教授《历史上中亚居民崇七习俗源流》，和能讲一口流利汉语的哈萨克斯坦阿里法拉比大学东方学系汉学家纳比坚《哈萨克斯坦丝历史名城怛逻斯的演变》，分别以出土文物阐述鲜为人知丝古城及其民俗，均不失为有趣探讨议题。而考古所长罗丰的出土中亚粟特文物课件透露新出土资料最引人入胜，大家定睛谛审，尤其同行全神贯注，生怕遗漏重要细节和精准信息，不时请求放慢些再慢些。尽管此刻时针早指向吉国时间晚上十点，差不多国内子夜时分；但众人似乎都还沉浸在虽议程满满但感观与收益匪浅的学术兴奋中。想必当玉山倾倒在富豪酒店松软床垫上，要么今夜无眠，要么注定全是累并快乐着的富足感。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是继续文分组讨论，俄文由吉国家社科院士、东方学家穆哈迈德教授主持，中文则请的霍巍教授担当。从论文题目看，吉方侧重李白早期生活跟诗歌创作关系，以及汉、吉语情感传递命题；我注意到除个别男性作者如吉民大吉中系研究生《诗歌〈静夜思〉思想感情的吉语表达特点分析》外，几乎清一色为文学博士、教研室主任、民族诗人头衔女士，像《吉尔吉斯可汗在唐信中的形象分析》、《李白的生活与创作》、《诗人李白的青年生活》、《李白诗歌的吉语翻译》作者皆然。中文组除美院尚刚教授《唐代诗文与工艺美术》、新师大教师峰《唐诗“花门”考》、孙文杰《清代西域诗的唐代影响》外，其余学者课题都关乎李白，属于专家专题报告而言归正传，这从北大考古文博学院齐东方教授《从李贤、李静训到李白——考古发现与李白先祖》、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梁森先生《陈寅恪〈李白家世考辩〉平议》、罗时进先生《李白“薄声律”的诗学背景及其“将复古道”实践》、首都师大历史学院刘屹教授《从周舍到李白——〈上云乐〉的艺术与教脉络再解读》、朱玉麒教授《李白铁杵磨针传说考》诸题可见一斑。笔者《明清民间美术史上李白现象》钩沉明清年画、版画中不被人在意李白故事画面，姑属发人所未发；因以图读“白”，给人耳目一新感觉，薛老师表示有些列举图画连他也头一回鉴赏。笔者厕身滥竽于李白研究行列“打酱油”抵今，能博得同道和学界长辈肯定，总算差可聊以。
已记不清受何话题牵引，本次行程中考古所长罗丰模仿数落心高气傲者方言俗语“心气高，妄想大”风靡一时，播于人口。望着湖中逐浪翻腾矫健身影，我的发散型思维不免感及此行的主人翁，如大鹏展翅，翱翔的太白先生来。想当初正是具有骑鲸跨龙胆魄，不畏傲骨铮铮，才造就其世所景仰，与民同欢飘然太白形象的。即以其年幼回归论，若无顽强毅力和对大唐无限向往坚定意志、，绝难历经艰辛长途跋涉入蜀的。借用葛景春先生绝句，真可谓：万水千山归蜀，当年处处是！因此“心气高，妄想大”，未必跟骄傲自满等量齐观，其中不乏敢想敢干闯劲儿；李白为人喜闻乐道，道理许在于此。据此，我对下定决心，不惧热海，勇敢击水，迎风斗浪老师们心存感佩，油然而生！因为他们在风浪中真切践行了太白敢作敢当；而这种时代弄潮儿和风流人物傲然状态，显然正是而今迈步从头跃的重走“一带一”者所需具备的啊！
霍巍教授性好戏谑，他见原先审美疲劳的大家此刻兴致勃勃，且大厅恰有桌椅可供小憩，便当场朗声戏称发挥道：“纪念艾氏外国文学研讨会现在开始！”受此气氛感染和激发，知识渊博的朱玉麒教授即席言简意赅点评起艾氏生平、作品；而梁森教授等艾氏作品粉丝也不时插话补充。短暂却信息量丰富的发言互动，令席间众人对艾氏文学成就有了大体了解，不失为寓教于游于乐的即兴知识调剂；这一临时起意额外研讨活动博得在座同仁一片热烈掌声。
事实上不光空中俯瞰，唐诗“白羽三千驻，萧萧万里行；出关深汉垒，带月破蕃营。蔓草河原色，悲笳碎叶声。”早已表明吉尔吉斯本草原民族，其国旗正中图案便是先民毡房圆顶标志。首都比什凯克原名伏龙芝，分明是为纪念那位出生于斯的红军统帅；行前功课获悉当地还有纪念馆本拟一睹究竟，可听说乏善可陈也就作罢。但在吉期间不难发现广场或十字街头等显著，尚保留着列宁等伟人雕塑，无时不在提醒人们这里曾是前苏联后独联体国家。
托克马克西南八公里阿克贝希姆城址正是大名鼎鼎唐西域四军镇之一碎叶，现为一片面积不大式废墟。前苏联时期，俄、日联合考古队就是通过对该高地多次发掘，出土包括武则天时期大云寺遗址和怀宝碑等一批确凿文物资料，学术界才最终坐实，正式认定此地系史上古碎叶城址的；本次登临城头时，我们还见到当年发掘后被遗弃的几处考古探方。
来源：东方早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