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定义阳刚之气？V&A史上首个大型男装展览，打破男装和女装的边界

关于著名时装设计师及其作品的博物馆展览绝非罕见。然而，人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女性时尚上。那么男性服装的艺术性和多样性呢？本次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简称V&A）举办的“塑造男性气质：男装的艺术（Fashioning Masculinities：The Art of Menswear）”展览探讨了这一主题。该展览由100多个造型和100多件艺术品组成，展期到2022年11月06日，探讨了几个世纪以来男装的发展和变化，以及设计师是如何解开男性气质的构造的。工人的衣服被排除在本次展览之外。当谈到审查男性的社会结构时，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很大的遗漏，大概是因为像V&A这样的服装博物馆只获得名牌服装、高级时装和古董宝藏。

V&A的时尚高级策展人Wilcox和绘画策展人McKever表示，他们的选题旨在传达男装的不同表现形式。他们认为，“那种觉得男装不会像女装那样令人兴奋的想法，就是我们希望彻底消除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反思做一个男装展意味着什么，男装的界限是什么？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不是男装？这感觉非常有趣，而且感觉是流动的，我们不想以一种固定的方式来回答。也许未来将不再有男装和女装秀，这些界限正在被打破。”Gucci赞助了此次展览。门口印有Gucci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的评论，摘自他的2020年秋季系列笔记，“在一个父权制社会中，男性的性别认同往往被剧烈的、有毒的陈规定型观念所塑造……是时候庆祝一个可以自由地实行自决、没有社会约束、没有专制制裁、没有令人窒息的刻板印象的人了。”

英国设计师 Harris Reed 作品

展览分为三个部分——褪去着装（Undressed）、过度着装（Overdressed）、重新着装（Redressed）——展示了几个世纪以来从文艺复兴到全球当代的各种可能的男性气质。在整个过程中，Martine Rose、Grace Wales Bonner和Harris Reed等人的当代设计与历史绘画和服装相结合，展示了男人以前和现在的着装方式之间的相似之处。

首个展厅“褪去着装”专注于男性身体和内衣，是一场由魁梧的石膏躯干雕塑、赫拉克勒斯的复制品和拥有清晰腹肌的健美运动员组成的盛宴。该装置被描述为“乌托邦梦境”，包括以不朽的雕塑形式唤起古典比例，以悬垂的面料挑战以欧洲为中心的男性之美，来审视几个世纪以来欧洲古典男性的理想是如何被延续及被挑战的。《贝尔维德尔的阿波罗》和《法尔内塞的赫尔墨斯》的石膏模型将与现当代呈现出男性身体的艺术品并列呈现——前者体现出描绘身披织物的理想男性身体的传统，后者则包括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莱昂内尔·温特（Lionel Wendt）、赞尼尔·穆霍利（Zanele Muholi）、艾萨克·朱利安（Isaac Julien）的摄影和版画作品，以及卡尔文·克莱恩（Calvin Klein）的广告。

“我们对在整个V&A博物馆的时尚和服装进行了思考，并忍不住将这片巨大的无花果叶纳入我们的内衣部分。当维多利亚女王参观博物馆并看到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时，据说她被他的裸体震惊了。这片无花果叶被委托用来遮盖雕塑的生殖器。历史正在重演，因为米开朗基罗的经典灵感、肌肉发达的男性裸体作品之前曾被审查过。”McKever和Wilcox表示，“米开朗基罗对许多人来说是男性裸体的力量，但重要的是要记住这在500年后仍有多大的争议。"

马修·伯恩（Matthew Bourne）的成名作为这部分展览增添了丰富的内涵。该影片由新历险舞团演出。视频中五位身穿网眼背心、三角裤和秋衣的英俊男性芭蕾舞者摆出的姿势和动作让人联想到古典雕塑，这是对男性虚荣心和男式内衣广告中的自恋世界的一种俏皮表现。

新历险舞团

“过度着装”这一展厅则探索了“精英”男性在四个房间中的衣橱：军械库、更衣室、台球室和乡村花园。昔日的贵族通过过度华丽的衣服来确立他们的权力和父权地位，来显示他们的巨大财富。正如展览中通过刺绣服装和幻想画的诱人展示所描述的那样，这一部分使用丰富的色彩和奢华材料，意在描绘男装的浮夸和奢华，及其作为权力、财富和个性的象征。

有一件悬垂的2021年春季Kim Jones为Fendi高级定制时装设计的带有3D花朵的淡紫色连衣裙——相当令人费解，直到你知道它是由一个男模特在一场灵感来自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性别转换小说《奥兰多》的秀上所穿。旁边是Nicolas Ghesquière的18世纪镀金花锦缎连衣裙，搭配一条跑步短裤，这是他的路易威登2018年春季系列的开场造型，不过这是一场女性成衣秀。当女装设计师从男装中汲取灵感时，这是否意味着这些衣服仍然符合男装的要求？

“过度着装”部分还探索了红色和粉红色的历史意义和当代价值。18世纪的欧洲男性对穿着粉红色或错综复杂的全身图案没有抑制。像这样的丝绸西装不是女性化的，而是权力和财富的表现。在19世纪，男装变得色彩枯竭，配套的三件套西装成为一种男性制服。然而，今天，男装正在夺回图案的力量，时尚男士，就像过去一样，正在享受红色和粉红色的活力。

外套、背心和马裤、丝绸、英国和法国，1765-1770

Joshua Reynolds和Jean-Baptiste Perronneau的贵族肖像画与Harris Reed和Grace Wales Bonner的粉色套装，以及Kim Jones for Fendi、Alessandro Michele for Gucci、Rahemur Rahman、Ahluwalia 和 Orange Culture的现代时尚造型一起展出。

《贝拉蒙特伯爵一世查尔斯·库特肖像》

Harris Reed, Thom Browne 和PRONOUNCE的粉红色着装

Billy Porter在2019年金球奖上穿的一套Randi Rahm定制服装也将在这里展示，包括西装和带有热粉色衬里的刺绣长斗篷。“这很不寻常，因为这种美妙的外观模仿了18世纪男装中发生的事情。如果你看看装饰品，花卉，这些都是我们在V&A历史收藏中看到的东西。这是一个男人征服红地毯的重要时刻，我们习惯于关注女装，专注于男人穿着燕尾服的礼服，Billy Porter用这件非凡的斗篷重新吸引聚光灯，它令人震惊的粉红色衬里确实抢尽了风头，”McKever解释道。

Billy Porter2019年金球奖身着的粉色西装

从一个色彩缤纷、奢华的房间进入“重新着装”区域，一个黑暗、城市和工业化的房间，是一种视觉冲击。第三部分“重新着装”的规模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它被设计成一种城市景观，采用更多的网格设计和半透明的玻璃基座，让人想起建筑物的外墙。这一部分讲述了现代人的制服——西装——的发展故事，从摄政时期英国的时尚意见领袖Beau Brummell 到当代的T台，它将通过馆内收藏的历史服装和当代的重新设计。

《城市里的男人》

展览的高潮是一个庆祝性的结尾，包括三件由于穿着者而走红的礼服：Billy Porter穿的Christian Siriano燕尾服，Harry Styles穿的Alessandro Michele为Gucci定制的礼服和量身定做的外套，以及Bimini Bon Boulash穿的Ella Lynch的婚纱。同时展览内还设有Quentin Jones与Cadence Films拍摄的影片。

Billy Porter穿着燕尾服连衣裙在奥斯卡颁奖台，2019年

Alessandro Michele为Gucci礼服和量身定制的夹克，由Harry Styles穿着

“V&A以前举办过男士时装展，尽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规模。时机似乎不错。不仅人们的兴趣正在复苏，而且男装行业不仅在大幅扩张，不仅具有经济意义，而且当代男装时尚的创造力也大幅复苏。”Wilcox认为原因有很多。她说：“我认为时尚总是对社会变革做出反应。服装揭示了我们的希望和愿望，也揭示了我们的脆弱性。特别是年轻的设计师现在正在展示新版本的男子气质。互联网可以提供帮助；这可能是因为世界连接更紧密，更全球化，因此有更多的多样性机会。”

而另一方面，Claire Wilcox和Rosalind McKever认为，长期以来，男性时尚一直是鼓励一致性或表达个性的强大机制。与其说是线性或最终的历史，不如说是跨越时间和性别的旅程。男性时尚最具有突破性的先锋——Alessandro Michele曾说过：“时尚应该是无性别的；人们对美的看法会因人而异。”在2020年代，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性别模糊的时尚时代，但这也是一个坚持群体和个人声音存在的时代。变性和非二元性别的模特穿着LGBTQIA+文化的系列服装走在T台上，对于新一代来说，这已经超越了让男人和男孩穿上衣服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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