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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城中村改造B面:谁来为居住升级买单?

  近两个月以来,中央层面多次发声推动老旧小区改造。最近的8月12日,国办印发全国深化“放管服”改革优化营商环境电视电话会议重点任务分工方案,提出引导鼓励更多社会资本进入服务业,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结合城镇老旧小区改造。

  老旧小区改造政策的一个出发点在于稳投资、拉内需,而对于市民而言,改造的背后是一场居住层面的“幸福指数升级”。

  在深圳,相对于老旧小区改造,城中村改造同样是一个广泛的议题。根据2017年底深圳市规划与国土资源委员会的统计,全市现存城中村数量为1044个,覆盖超1000万人口。

  与各地待改造的老旧小区略有不同的是,深圳城中村承载了更高比例的租客。而近几年长租公寓模式兴起,城中村又成为了得天独厚的改造房源。

  2017年,国家政策开始鼓励租赁市场发展,深圳市在《住房租赁试点工作方案》(征求意见稿)提出,“十三五”期间,要通过收购、租赁、改建等方式收储不低于100万套(间)村民自建房或村集体自有物业。

  但就在不久前,万科对部分已签约拟将改造的城中村房源进行清退,以开发商为代表的社会资本进入为何在城中村改造中“遇冷”?居住升级的背后,一个问题也有待解决:谁应该是决定升级的主体?

  城中村就地改造

  相比于大拆大建,就地改造更符合规划专家们对于城市更新的期待。

  AECOM亚太区总裁、美国建筑师协会院士乔全生曾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指出,在城市更新领域,完全“推倒重来”是一种过时的概念,基于环保以及保留城市纹理等理念,进行空间的重新整理和改造是更值得考虑的方式。

  官方也定下了类似的基调。2016年,深圳发布《城市更新“十三五”规划》,其中提出,城中村以完善配套和改善环境为目标,以综合整治为主,拆除重建为辅。

  近几年长租公寓模式的兴起,为深圳城中村的改造提供了契机。最初进入深圳长租公寓市场的,既有魔方、自如等全国性品牌,也有本土创业品牌,甚至有仅拥有一两栋房源的城中村房东们。

  而开发商的入局,让城中村改造迅速扩大了规模。

  深圳市属国企深业集团在2017年完成了位于福田区水围村的29栋统建楼改造。这一项目采取“政府-国企-村股份公司”三方合作改造模式,村民接受以租金稍高于当地城中村租房市场价的整租方案,然后由政府引入深业集团,对整个社区规划、屋内装修和外部配套进行改造。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曾走访改造后的水围村,29栋楼充满年轻感的设计、大胆的配色、精致的装修以及公共区域丰富的配套设施,让这一片区域完全摆脱了城中村常有的“脏乱差”形象。

  万科也是积极参与城中村改造的开发商代表。2017年,万科开创了一项“万村计划”,通过市场化运作,将村民自建房或村集体自有物业进行统一租赁、专业化改造和规模化运营管理,同时还将城中村综合整治与物业管理、商业运营等结合起来。

  2018年4月,已经卸任万科董事长一职的王石在一场“城市共创大会”上为“万村计划”站台,他说,深圳共有1044个城中村,容纳了大约60%的城市人口。出于城市更新成本以及市民居住成本的考虑,对这些城中村不能采取大拆大建的方式,必须找到综合整治提效的新模式。

  长租公寓产业服务商合屋创始人罗凤鸣告诉记者,此前零散的社会资本改造城中村,大多局限在一栋楼里进行装修,而开发商的进入,其实还承担了社区综合整治的功能。

  租金承压

  但在2018年9月,万科暂缓了新增“万村计划”房源,不久前更是对部分已签约的房源进行清退。

  其中一个插曲是,去年6月,富士康工人发公开信,要求公司足额缴纳公积金,并提高工资以跟上房租的涨幅。而背后的原因,正是开发商进入城中村改造,导致片区房租上涨。

  从租赁市场的主基调来看,深圳希望租金价格得到有效控制。2018年8月,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和房地产业处的一位官员透露,深圳正探索建立全市稳租金商品房项目制度,采取严格的租金管制。

  一位地产界的观察人士告诉记者,从投资的逻辑来讲,相比于住宅开发的高周转、高回报,长租公寓改造其实是微利的,如果改造周期过长,租金上涨承压,开发商从战略角度考虑,也必然会重新评估这一业务。

  在今年3月的年度业绩会上,万科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祝九胜表示,“万村计划比我们一开始想象的要复杂,涉及的利益相关方太多。”

  相比之下,深业集团副总裁董方曾对记者总结了水围村项目的几个优势,一是29栋统建楼聚集在一起,有一定规模,改造难度较小;二是与村股份公司合作,沟通难度低于一家一户去协商;三是政府给予大力支持。

  对于改造方而言,一个重要的判断在于,越来越多的年轻一代进入租房市场,他们希望提高生活质量并愿意支付适当的房租溢价。

  但根据深圳链家在2017年发布的一份租赁调研报告,深圳租房客中,租金2000元以内占比超五成,超过52.9%的人住在城中村。有些单间租金甚至低至500元以内,缓解许多来深务工者的生活成本压力。城中村因存量大、出租比例高、租金低廉,颇受深圳租客青睐,甚至许多收入可观的白领、事业单位职工也会选择租住。

  兼顾低支付能力人群

  如何平衡适当保留低成本空间,与提升居住品质乃至城市形象之间的关系?

  罗凤鸣认为,城中村租金相对较低,如果过快地改造,会使部分城中村进入“被迫高端化”的局面,这应该是个渐进升级的过程。开发商改的是存量物业,涉及社会民生。如何在产品形态上更加多样化,兼顾到低支付能力人群,这是政府、开发商需要考虑的。

  在进行改造决策时,被征求意见的往往只有村民,有的希望获得更高的租金而同意改造,有的则因为想要保留更大的自主权而反对,但租客往往被排除在了决策之外。

  广东省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李宇嘉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以他多次在城中村调研的经历来看,租住其中的人,如果让他们在环境改善和低租金之间二选其一的话,很多人会选择低租金。

  “所以不要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来帮你改善居住面貌。好的环境谁都想要,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李宇嘉说。

  今年3月,深圳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印发《城中村(旧村)综合整治总体规划(2019-2025)》,其中提出,充分考虑城市发展弹性,在规划期内保留一定比例的城中村,保障低成本空间。

  水围村项目比较特殊,深业集团改造完之后租给福田区政府,政府再以较低的价格以人才房的形式推向市场,仍然很大程度保留了其低成本属性。有分析人士指出,这是一个标杆项目,不大可能大规模推广。

  在李宇嘉看来,在当前的形势下,政府对租金有序上涨的引导和约束是有必要的,在这一前提下,开发商再来评估要不要做。

  另一个需要思考的是,城中村改造,有没有可能改变决策程序?

  在2017年一场关于城中村的专场讨论会上,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乡规划系主任杨晓春说,“谁来决定城中村的去留呢?我认为应该是居民,这个居民不仅仅是村民、是房东,而且应该包含了真正住在这里的租户。当一个城中村没有人租住,或者活力下降的时候,就是我们思考它是否应该改造的时候,而不是仅仅根据它的区位来决定。”

  杨晓春说,如果居民也来参与决定,深圳将面临一个比较根本的制度革新。

  (21世纪经济报道 王帆 编辑:耿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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